第三章水流

不知过了多久，罗锐悠悠醒来，发觉天已大亮，置身在医院病床上，四周一片沉静。

他的意识逐渐清晰，差不多把昏迷前的场景都记起来，长舒口气：谢天谢地，我还活着！

很快，房门就被人推开，依然是黛茜。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虽然难掩憔悴，但她依然送上一个甜蜜的微笑。

“还好。”罗锐动了动手臂：“只是感觉很虚弱，没有力气。”

“你昏迷了50个小时，”黛茜说：“只能输些营养液，有力气才怪！”

“啊？50多个小时……”罗锐吃了一惊：“我昏迷了两……两天多的时间？”

“是啊，不过你放心，”黛茜坐下安慰：“我们已经对你的身体多次检查，并且持续监护，除了肋骨有一根轻微断裂，其他一切都很正常，现在醒过来就更没问题了。”

罗锐悬着的心放下：“那就好。”看她疲倦的样子，歉然道：“为了照顾我，你一定很辛苦，谢谢。”

“难道不该是我说谢谢的么？”黛茜咬了咬嘴唇：“是你推开了我，挡在前面才受伤的。”

罗锐笑笑：“当时没想那么多……何况，我现在也没事了。”

“罗，”黛茜的表情略显凝重：“我想再问你一句，感觉身体真的没事吗？”

“有什么事？”罗锐诧异：“感觉很好啊，你不是说都检查过了吗？”

“我只是想确定。”黛茜皱眉：“当时突然启动的机器……是高能量γ射线，有没有对你造成伤害。”

罗锐挠挠头，完全听不懂：“什么……是什么射线？”

“简单的说，就是伽马刀射线。”黛茜解释：“辐射剂量很大，应该超过了4000雷姆。正常来讲，人体被这种强度的光线射中完全承受不住，中枢神经会迅速瘫痪，在两天内死亡的概率为100％！”

罗锐面色一变，说不出话来。

“别担心。”黛茜抓住他的手：“听我说完。实际上，实验室已经分析了你的染色体样本，很正常，这也就证明了我的推测：在射线启动瞬间，你非常幸运的错开了角度，只是被强烈的电流冲击波击飞……否则的话，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又做了那么多项检查，你不可能每样指标都正常。”

罗锐拍着胸口苦笑：“黛茜，你们搞科研的大教授，说起话来都喜欢让人坐过山车吗？”

“不不不，”黛茜歉然一笑：“我只是想对你负责，弄清事实，科研本来就不能靠猜测和碰运气。”

她站起身又说：“先喝杯水吧，缓解一下，身体适应了，我们就出去吃顿法国大餐，我请客。”

罗锐点头微笑，只是没留意，黛茜转身的时候，神情依然充满疑窦和隐忧。

……

当晚，罗锐身体恢复神速，感觉生龙活虎，勉强待到第二中午，说什么也不住了，非要出院。

黛茜规劝无果，只好同意，但和他约定了严格的复查时间，以后每周一次，还说医疗费用都由实验室承担。

回到出租屋，罗锐给手机充电，发现了一条留言和一条信息。

留言的内容来自公司主管，暴跳如雷的谴责他无故旷工，直接炒了他的鱿鱼。

罗锐苦笑，这在预料之中，快递的差事肯定丢了；转而看那条信息，却是沈岳山发来的，大意是要他明晚赶去沈家，以三女婿的身份参加一个家族聚会，具体内容没说，只强调无论如何不得缺席。

罗锐心底一沉，意识到这次聚会的性质和重要性应该非比寻常。

他“秘密结婚”一年多来，就干脆没在沈家露过面，所以绝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沈家有这么个三女婿，但是沈岳山突然召唤，还要他亮明身份登门，很难猜发生了什么事！

照理说，沈家上下为了沈姵妮以后的声名，轻易不会让罗锐曝光，为什么这次态度反转了？

一天下来，他都疑窦满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傍晚时分，突然感觉身体不对劲：胸口受伤的部位，凝结起了一股滞气，不受控制的横冲直撞；慢慢的，滞气又似乎变成了水流，轻而易举的渗透而出，往四肢百骸蔓延，甚至隐隐发出“泊泊”的声音，折腾了许久也不见好转。

罗锐很害怕，钻进卫生间脱个精光，对着镜子观察全身，除了被打、被摔的伤痕，却又看不出毛病。

等到午夜，情况略有好转，“水流”停止了躁动，但罗锐分明还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只是“蛰伏”起来。他不安的拿起手机想打给黛茜，又考虑时间太晚了，只得躺回床上辗转，结果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情况又有变化：那股“水流”似乎减少了一半，剩余的也更安静。罗锐给自己宽心：既然症状缓解，就说明问题不大，估计还是身体没有彻底恢复。又去卫生间洗澡观察，确实感觉不出异状，反倒是肋骨和身上的淤伤，比昨天好的更快了，几乎没有了疼痛。

他做了个简易的三明治，咬了一口，按每天的惯例站到计重秤上测量……突然之间眼睛瞪得溜圆。

电子显示屏清晰的标注：446磅！

怎么可能？446磅……兑换计算，已经超过了200公斤，而他的体重一向稳定在80公斤的。

罗锐觉得不是自己眼花了，就一定是秤坏了，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是这个数字。但诡异的是，他站上站下几次试测，始终显示446磅，抓起计重秤拍拍打打，甚至换了块新电池……结果依旧不变！

他不甘心，又取来健身用的哑铃对比，瞠目结舌！

哑铃没有错，和以前一样明确标示着12磅，换作他站上去，电子屏就神奇的变为446磅！

“见鬼了，见鬼了！”罗锐错愕不已，自己身材明明摆在这，可体重居然吊打了“大鲨鱼”沙奎尔·奥尼尔？

突然间，那股剩余的“水流”又动了，但是没有昨晚激烈，反而慢条斯理、无声无息，游遍他全身每寸每分。那感觉就像个威严傲慢的王者，正在俯览自己的疆土，检阅自己的卫兵。

恰在这时，罗锐惊讶的发现，计重秤数字正常了，变回了80公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