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珠起身，再次抬眼时，玄德帝已经坐在桌边。

她微微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神情。

秋月安排宫女布菜，桌上二十多道菜全部都上齐，而姜明珠落座于桌边，一言不发。

见门外那群宫女将那些打扫厨具一一收拾好，玄德帝一脸了然，随即道：“以后来宫中用膳，皇后不必如此操持，费人费力。”

姜明珠：“……”

“是。”姜明珠看着玄德帝还未要拿起筷子的意思，便道：“秋月，为陛下布菜。”

忽然被点名的秋月，怔了一会儿，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姜明珠会让她布菜。按理来说，皇上来后宫之中，妃子们各个都巴不得时时刻刻献殷勤，但看自家主子完全不同。

这皇后果然就是皇后，与那些争宠献媚的嫔妃完全不同。

秋月低头道是，上前为玄德帝布菜。

玄德帝神情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双眼看向了姜明珠，“皇后，这几个月在宫中操持，倒也是辛苦了。”

姜明珠：“不辛苦。”

玄德帝薄唇轻轻牵起一道淡笑，“你嫁于朕，自然是受苦了。明日朕会差太医院的人将上好的补品为你送来。对了，你父亲这些日子在内阁做的不错，朕有意提拔他为下一任阁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经历过上一辈子的姜明珠，自然明白他要说什么，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分明是让她受了他的好意，再提出让她收养楚稹的想法，让她无法拒绝。

她可不会再任人摆布，连忙放下筷子，“陛下言重了，臣妾为陛下之妻，父亲为陛下之臣，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可算不上功劳。”

听这话，玄德帝眼眸微微眯了眯，眼眸几分极淡地冷意，舀了一口汤，淡道：“皇后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一句话很平静，明明是质询，语气又是那么笃定。

玄德帝的聪明姜明珠自然是见识过的，他心思缜密，很会揣测人心。

姜明珠一脸诧异般地道：“陛下何出此言？”

见她双眸懵懂，完全不像是演绎出来的，倒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玄德帝瞳珠中的薄冷稍微淡了些许，他道：“今日章远修来宣德殿求见，你猜他所谓何事？”

姜明珠摇了摇头，任是一脸茫然。

他薄唇轻轻漾出一道笑，“他劝谏朕赐死荣亲王的双生子。”

姜明珠内心毫无波澜，表面却要瞳孔放大，手中的筷子脱落，一脸被吓着地模样。

见她反应如此，玄德帝内心多了几分轻嗤，闺阁小女子。

他表面又一脸平和谦逊地道：

“你应当知道当年父皇的遗嘱，保留荣亲王之子的爵位。朕又感念这双生子年龄尚小，且当年之事，他们并未出生，他们也是受害者。”

姜明珠故作理解般地点点头。

玄德帝叹气道，“但他们终究是逆王之子，若是不管不问，届时生了怨恨，恐怕当年之事又要重现。”

姜明珠：“陛下所言极是，不如就将这双生子养在慧嫔膝下，这样有人教导，便会不会走歪路。您看如何？”

玄德帝：“……？”

她为何不按套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