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程府的侍卫跟上黑衣人，绕了上京城几个圈以后，还是跟丢了。

任务失败的黑衣人乘着夜色，回到丞相府。

听着他们回禀，暗杀，被程燕北遇上了，迫不得已中止。

长风额头上的青筋暴涨，只觉得要被里面那位爷打死。

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长风回到书房，看着灯下的萧景，“大人，任务失败了，被程将军遇上。”

“啧，人呢？”萧景烦躁。

“去的侍卫都回来了，程远安没事。”长风有些紧张。

萧景抬头看他，“那你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滚下去领罚。”

“是，”长风正准备转身离开。

萧景叫住他，眉头紧蹙，“既然打草惊蛇了，暗杀程远安的行动，先停下吧。”

“是。”

看着手里都是围绕着琐碎事情的折子，萧景越发烦躁。

真是流年不利，诸事不顺。

连杀个纨绔都那么坎坷。

养了大半月的伤以后，段珊儿准备带程远安上寒山寺上香。

原因是她觉得程远安最近太倒霉了，喝酒逛花楼，时不时就遇上萧景这种大佬，甚至大晚上被暗杀。

要说上京城里，香火最好的就是寒山寺，听说很是灵验，也是贵族女子最爱的寺庙。

作为一个新时代女性，程远安不是鬼神论者，而且穿越一事过于玄乎，她怕自己身份暴露。

可是她又拒绝不过段珊儿，只能硬着头皮上。

是以，一大早，苏家人就浩浩汤汤往寒山寺去了。

程燕北不能来，为了保护程远安等人的安全，安排了百八个侍卫。

虽然程远安觉得夸张了些，这人马不知道的以为贵妃省亲，程燕北和段珊儿觉得很有必要。

出乎意料地是，寒山寺今天人少得可怜，可以说除了僧人，就是苏家人了。

程远安站在台阶上，往下看，除了扫地僧，连鸟都没有。

程远安觉得好奇怪，但段珊儿是个心大的，拉着程远安往山上走。

“人少好啊，我们可以找主持算算，我来那么多回，可从来没抢到过主持。”

程远安：“......”

这话说得，主持像个花魁。

等到了大雄宝殿前，一个胖僧人告诉段珊儿，主持就在大殿里。

程远安不太想去，听人说得这主持那么厉害，她怕当场被爆身份。

“娘，我就不去了，我在外面逛逛等你。”

段珊儿不知想起什么，点点头，“那你去吧，娘跟主持聊一聊。”

转头，段珊儿嘱咐程远安的贴身丫鬟，“青柚，跟着公子，再出事，小心你的脑袋。”

青柚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

到底是个女的，很多时候，程远安身边大多都是青柚跟着。

原身纨绔，却给手下人取了个文艺不行的名儿。

青柚忙不迭点头，“是，夫人。”

段珊儿转头进了大殿，面上一片的认真严肃。

看得程远安莫名其妙，她带着青柚去了庙里其他地方。

程远安上辈子忙着生活，从来没去过寺庙一类的地方。

乍一进入寒山寺，不由感叹这庙大得像个博物馆。

青柚跟在程远安后面，絮絮叨叨：“公子，你之前不是陪顾小姐他们前来过好几回么，怎么还逛啊？”

她嘴里的顾小姐是谁，程远安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不过程远安对原身以前的风流史，恨不得啥都不记得，

程远安赶忙开口，“是么，那是以前没心情。”

随后绕了几个圈，才算是把青柚甩了。

正是正月，寺庙里开着几树黄梅，清新诗意，程远安倒是觉得有几分好看。

转过一个转角的时候，程远安隔着寺里避寒放下的幕帘，看见了萧景。

程远安总算知道为什么今天寒山寺没人了。

原来是萧景来了，程远安汗毛倒立，下意识的要躲。

这个杀人如麻的名声，威吓的没人敢和他一块上香，程远安甚至想要问问萧景，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很渗人吗？

不过，程远安有些奇怪，难不成萧景这种人，还真的能礼佛？

穿着一身玄色袍子，披着玄色斗篷的萧景坐在离程远安不远的亭子里，对面坐着一个藏蓝色袍子的人，看不清面容。

萧景老是狂妄的想砍死人的脸上，露出淡淡的严肃恭敬。

恭敬？

很难想象，程远安居然能从萧景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坐在萧景对面的那人，开口说：“东临一党不除，我心不安，可是如果动手那就必须大批军队了。”

那人叹了一口气，继而说道：“百姓又该民不了生，我于心不忍。”

东临一党？

程远安搜索原身枯肠，倒是想不起来是哪些人。

不过这说话的声音，像极了每年年节，进宫赴宴时，坐在高位的当今圣上。

不是说，萧景霸占朝野，挡了皇帝的路，怕是自己听岔了。

萧景突而起身跪地，“我们筹谋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哪怕血流成河又如何？”

对面的人，没说话。

萧景复而又道：“这条路本来就是一条踏着枯骨上去的路，陛下万不可心软了。”

陛下？

程远安捂嘴。

听个墙角，这么**么？

像是听见外面好奇的人心声，那个藏蓝袍子的人，起身，转了个方向，负手而立，脸正好对着程远安躲着的幕帘处。

这熟悉的面容，不就是原身记忆里的少帝！

让人意外地是，皇帝和萧景有着相似的凤眼。

上京城里，人人都说萧景是权倾朝野，杀人如麻的奸臣。

所以，没想到，这是个谍中谍？

萧景是个假奸臣？

这个信息量好大，程远安觉得自己吃了好大的瓜。

皇帝沉默半晌，妥协说：“是我过于优柔寡断的，既是如此，但是还要仰仗丞相了。”

少帝郑重朝萧景做了个揖。

萧景起身，避开了这个礼，赶忙说：“陛下，我也是君朝的臣民，这是我该做的。”

看到这里，程远安大抵明白了。

这位君朝最年轻的丞相，争权夺利，权倾朝野，不过是为面前这位少帝，路上的铺路石。

说他是一颗石子，一阶石梯，也不为过。

程远安仿佛已经可以看到，少帝执政，而萧景早已成了尘和土的样子。

看到这里，什么机密听得差不多了。

那两人开始寒暄身体。

程远安感觉听得差不多了，生怕被萧景抓住，得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