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情真意切，双目通红落泪，神情悲戚羞愤。

“这是你的真心话？”蒋氏端起香茶，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苏锦竹生得极美，一双眼圆亮清澈，眉似远山青黛，琼鼻挺立，鹅蛋脸上粉唇不点而朱。

蒋氏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八分相似，却更甚自己从前的娇颜，心底生出“这也是自己亲生女儿”的感慨。这些年，因为她生带不祥这件事，她竟从未如此认真看过她。

“不敢欺瞒母亲，这些都是女儿的真心话。”苏锦竹娥首低垂。

蒋氏点点头，搁下茶盏，“既如此，你便先去探望你长姐吧。闭门不出倒也不必，你好歹也是相府嫡女，京中人家多有聚会，还需往来走动。”

苏锦竹抬眸，眼中盈满感动，“多谢母亲。”

百合扶着她站起来，苏锦竹又问，“母亲不与我一同去么？”

“不了，母亲稍后再去。”

苏锦竹行礼告退，因跪了许久，行走间步履略显僵硬。

蒋氏看着她的纤细的背影，身上素淡的衣裙还是前年的款式，心底不由有些难受，“严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对锦竹过于苛待了些？”

同样都是她的孩子，锦鸳通身的绫罗绸缎，戴的头面首饰都是京都最流行的款式。而锦竹的穿着打扮，还不如锦鸳院子里得脸的丫鬟。

“哪里，是五小姐性格淡静不出挑。”严嬷嬷笑着宽慰，“不过，夫人要是想多疼她一些，想必五小姐心中定然也是高兴的。”

哪个孩子不想被父母疼爱，五小姐在相府活得如同隐形人一般，多少是有些可怜。

蒋氏点点头，手指攥了攥帕子，眉目冷淡下来，“方才锦竹的样子你瞧见了？”

“五小姐性子和软，不善藏匿情绪。”严嬷嬷的神情也同样冷下来。

“去查查，是哪个不怕死的在背后乱嚼舌头。”

苏锦竹出生那日，产房中飞进来一只喜鹊，本事好事，产婆还像蒋氏报喜。

谁知那喜鹊落在蒋氏肚子上后，突然挣扎倒地不起，瞬息间便没了生机。而苏锦竹，便在喜鹊死掉的下一刻出生。虽然府上当时严令不许外传，但这件事不知为何还是走漏了风声。

随后，便是有关苏锦竹生带不祥的传言。

这些年，夫人虽冷待这位五小姐，却也勒令府中上下不得妄议。到底是嫡出的小姐，名声坏了，丢的是相府的人。没想到大小姐受伤，这些小丫鬟就开始管不住嘴了。

苏锦竹带着百合到了锦绣阁，一进去，就发现府上半数姐妹都在这里。

彼此相互见礼，苏锦鸢便朝苏锦竹伸手，“昨夜我听说你被罚跪祠堂，求了母亲好久，母亲都不肯宽宥放你出来。祠堂阴冷，你可有受寒？”

听到这话，苏锦竹忍不住想到了上一世听到这话的自己，当下感激涕零感恩戴德，只觉得这世上对自己好的唯有眼前这个姐姐。

可重活一世再听这话，便品出些别的味道来。

苏锦鸢这分明是要让她觉得，母亲对她已厌恶至极。

上一世便是因为这些细微点点，最终导致她和母亲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