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锦年弥砂 著

第16章

暮岁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恍惚。她一直在想自己是怎么逃过一劫的，如今怀疑的自然还是初阳。毕竟，现在整个宁远城，也只有初阳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暮岁才走出衙门，就看到丽娘、二郎和麦月在门口等着她了。暮岁这才回过神来，好似从云端回到了地面，跑上前去抱着丽娘就哭了起来。

丽娘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了吗？我给你做了好吃的，一会儿多吃一些。”

暮岁哭的抽抽搭搭，说道：“我......我想洗澡......”

就算县衙已经对她格外开恩了，但是也只是牢房干净了一些，总是不能洗澡的。暮岁的身上的确也有些气味了。于是，丽娘就领着暮岁回去了。顾宁站在原地，不能送她回去了。

这时候，一个捕快突然说道：“喜欢就去提亲呗！之前你们的流言传成了那样，那时候就该提亲了。你让岁岁姑娘怎么做人啊！”

顾宁心里想着事情，被那捕快突然的出现给吓了一跳。他转身往里面走去，说道：“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行吧，老顾，你就等着后悔吧！”

暮岁回到客栈就先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待洗好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了。如今大家连门都不敢出，客栈自然也不会有生意，她跑出去到也不会碍了什么事儿。

暮岁第一时间就去了初阳的院子。初阳开了门，见她完好无损地出来了，身上还带着刚刚沐浴过后的清香，只觉得突然身上有些燥热。他别开了目光，说道：“没想到你会来找我，真是荣幸之至啊。”

“验身的那个婶子，是不是你安排的？”

初阳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她：“验身的婶子有问题？”

“不是你？”暮岁见他这反应，就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会是谁......”

“那看来，是另外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了。”

暮岁的血液顿时浑身冰凉，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麦月，可是，她一直小心翼翼，麦月应当没有看出破绽才是。可是除了麦月，还会是谁呢？

“你也别担心。那人会替你做这样的安排，必然没有想要害你。”

暮岁知道了答案，转身就要走。这回，初阳喊住了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暮岁想到之前初阳还想着带她离开大牢，心中一软，说道：“我是暮岁。”

初阳如愿地知道了暮岁的名字，嘴角不由上扬。

暮岁在初阳这里只是说了几句话，但是路上难免耽搁了一些，回去的时候，饭菜都已经烧好了。暮岁本来不担心丽娘会怀疑，只是回到客栈，瞧见顾宁的时候，心中却是一沉。

顾宁可是一个多疑的人。她之前不过只是询问了一下正冬的案子，就被他给盯上了。她刚回来就出去了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

“你可总算回来了，来，先喝碗柚子水，去去晦气。”

暮岁一言不发，老老实实地坐下，接过了丽娘递过来的碗。喝柚子水的时候，暮岁才敢借着余光偷偷打量顾宁，而今他看着她的目光，太让人熟悉了。这种怀疑的眼神再次出现，却让暮岁觉得顾宁终于正常了些。之前顾宁又帮她擦手，又牵她手，倒是让暮岁有些吓到了。

“来，来，来，吃饭了。”丽娘又招呼大家吃饭，并说道，“顾捕快可是特意来看望你的。”

暮岁不敢接这个茬，又发现麦月不在，便问道：“麦月哪里去了？”

“她说有事出去一下。没事，别管她，今日你才是主角。快尝尝这些菜。”

暮岁点了点头。本来，她还想试探一下麦月的。不过她现在不在，自然只能等下次。

顾宁吃了几口，突然问道：“你刚刚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顾宁问的不算及时，暮岁刚刚都已经想好托词了，“在大牢里面关了几日，觉得有些憋闷。所以，就出去走了走。没想到一时忘记了时间。”

“如今宁远城不算太平，也有宵小趁乱作恶的，还是不要独自出门了。”

丽娘看着他们两个，笑的那是一脸欢喜。可是暮岁却觉得顾宁没安什么好心。这顿丰盛的午饭就这样艰难地吃完了。

顾宁走后，丽娘就打发二郎去洗碗，拉了暮岁到一旁说话。“我瞧着顾捕快对你不一样。你觉得如何？”

是不一样。只要有证据，他定然会立刻将她拿下。

“老板娘，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我去帮二郎洗碗去。”

暮岁刚想走，就被丽娘给按了回去。“你跑什么，有什么可害羞的！之前你和他都被传成那样了，你们若是成了亲，那些三姑六婆自然不能说什么闲话了。”

“他先前不是不愿意吗？你就别操心了。我现在挺好的。”

“若是他回心转意了呢？”虽然丽娘对于上次的事情颇有微词，但是她心底里还是希望暮岁可以嫁给顾捕快的。他年轻有为，模样又俊，过不了几年就能当上捕头了。宁远城里谁还敢说暮岁的闲话，连带着他们归来客栈也会少些人捣乱。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啊！

“哪儿那么容易回心转意啊。好了老板娘，你还是想想生意的事情吧。咱们开业以来，可没做过几天正经生意呢！再这样下去，可是要坐吃山空的！”

“你这小丫头，担心的倒是挺多的。我想过了，这儿的生意不好，就得赶紧将原先的给修回来。这么多年了，积蓄我还是有一些的。再让二郎也过去帮忙，还能省一份工钱呢！”

今日又是清闲没有生意的一天。一直到了夜里，麦月也没有回来。不过，之前麦月被官兵追捕，也是出去了好几天也没有回来，所以大家也并没有担心。只是丽娘在厨房留了许多小菜和馒头，免得麦月大晚上回来没有东西吃。

就这样过去了六七日，宁远城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光景，客栈也陆陆续续来了些生意，可是，麦月依然没有回来。

丽娘开始担心了。麦月并不是一个会不辞而别的人，而且她的衣服行李也一直都在房间里。她若是真的要离开，也不会不辞而别。

于是，暮岁又去了县衙报官。

“你说麦月姑娘不见了？”

“对。就那天她硕出门办事，到如今也有六七日了，一直没有回来。你说她会不会出事了？”

相比于暮岁的一脸担心，县衙的人却没有什么表示。“先前那么多官兵追着麦月姑娘跑，她都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想来是不会出什么事的。你们不如回去再等几日，兴许她现在就已经回来了呢？”

暮岁自然不满意他们这样的态度。都已经六七日了，这定然是不正常的。“她之前不过出去三四日，而今是六七日了，这怎么能一样呢？你们就帮忙找一找吧。”

“要找要找，自然是要找的。”捕快满口答应。可是他前后转变地太快了一些，总让人觉得敷衍。可是，捕快已经答应了下来，暮岁自然不好再做纠缠。她只得生着闷气回到了客栈。左思右想之后，暮岁决定自己出去找人。

丽娘自然是不许她去的。先不说人海茫茫，不一定找得到，现在世道乱，听说和西国那边的战事一直在输，从西边那边来了不少流民，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到宁远城。世道这样乱，怎么能让暮岁独自出去。

“可是那些捕快很是敷衍......”

“那你也不能去......”丽娘想了想，又问道，“你今日可遇到顾捕快了？”

暮岁摇了摇头：“他似乎不在县衙。”

“那得去告诉他，他必然不会敷衍过去。”

这还是暮岁第一次主动去找顾宁。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她想了想，觉得让顾宁去找总比她自己去找安全些。她觉得麦月不会是叛徒，她不希望她出事。

暮岁又去了县衙，才知道今日顾宁休沐。“他休沐的时候会待在自己家里，不怎么出门。你去他家，定然能找到他。”

暮岁有些懵。她那天离开之后，从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再回去，而且还是主动的走进那个巷子。

白日里的巷子也就那么几个人，巷子边上坐着几个老婆婆在说话，看到暮岁的时候，整个人都警觉了起来。

“是她，就是她。”

“怎么还自己来了？真是不要脸！”

这些话，暮岁在流言最盛的时候已经听过许多遍了，而且现在还有性命攸关的大事压在她的心头，所以她并不在意这些。

暮岁走到了院子门前，正准备敲门，突然有个姑娘赶了过来，用力地推了暮岁一下。暮岁没有防备，连连后退，撞在了对面的墙上。

那姑娘瞧着有几分眼熟，而后，暮岁就听见她骂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你不是已经和别的男人好上了吗，现在又跑来找顾大哥干什么？顾大哥已经知道你琵琶别抱了，我劝你还是赶紧滚，别来丢人现眼了！”

暮岁挨了一顿骂，却是觉得莫名其妙。她何时和别的男人好上了？但是这姑娘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就像是亲眼见到了一般。

暮岁细细回想，终于想起来她是谁了。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那天，她的确在初阳家的院子外面遇到过她。没想到，竟然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一旁的老婆婆们自然是听到了那个姑娘的话，得到了新的谈资，又对着暮岁指指点点起来。

“哎呦呦，挺好看的小姑娘，怎么这么不知检点啊！”

“你看她长成这样，就像是春风楼里的一样，自然是个不甘寂寞的。”

暮岁听着有些刺耳，小兰则是像是老母鸡一般挡在顾宁的院子门口，不让暮岁靠近一步。

就在暮岁考虑要不要用些手段的时候，门打开了。顾宁瞧见了表情森冷的暮岁。他是第一次瞧见她这个表情，又看到一旁指指点点说闲话的老婆婆们，立刻绕过了小兰，抓着暮岁的胳膊想将她带进院子里。可是暮岁却是挣开了顾宁的手，说道：“我去了县衙报案，麦月失踪了。不过县衙那边说我多心了，我这才来找你的，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