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感受到阿锁投过来的疑惑的目光，胡黛珏没理她，心想笑话，小爷现在打算好好地在这个地方干出一番事业，不交易难道做慈善吗？

对面的几人正襟危坐，尤其是他们当中的大哥，一副防御的模样。

胡黛珏轻笑，怎么这么可爱。心里想着，自己外表可是个十三四的小女孩儿，不，现在是小公子。

但也这么可怕吧，又不吃人。

她率先打破了僵局，“先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吧。”

“我本名叫张鸣，小五他们都没有名字。”

五个小孩儿，除了老大，其余都是小二、小三、小四、小五。

她一头黑线，真随意的称呼。

随后，胡黛珏说出了她的想法。

想要建立自己的事业，首先就得有自己的人手。因为启动资金，不过就是她首饰箱的事儿。

她打算雇佣兄妹五人，每月共三两银子，至于钱怎么分配，就和她无关了。等小五长大了，小二腿能下地了，月例还会增加的。

她还答应，为小二请大夫，治疗他的腿疾。

当然，虽然她不会让五人签卖身契，但是当主子的谁都不喜欢背叛，被发现了，她也不会杀生，毕竟是法治世界来的人。

不过，这个以权为尊的地方，就不一样了，下层人的命貌似没有那么重要。

“顶多，一辈子说不了话，走不了路，能不能活下去就凭造化了。”

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微微笑着，平淡地说着，显得漫不经心。

可没有人不相信她这句话，包括阿锁。她发现她开始不了解自家小姐了。

一时雅雀无声。小五转着大眼睛看着这些人，不明白他们在谈什么。

许久，张鸣与自己的弟弟们对过了眼神，同意了。

他原本的家虽然贫穷但也幸福，却因天灾家破人亡，阴差阳错，他独自一人颠簸到了京城。

乞讨中，他捡到了三个弟弟一个妹妹。虽然日子更难了，但看着像个家了。

除了小二，其他三个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没有见过。他们四个都是被父母抛弃的人。

小二在三岁时被抛弃，也早就记不住自己父母的样子，也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了。

张鸣也就十六七岁，充当了四个苦命孩子的家长，照顾着他们吃喝。

得知这几个小孩儿的故事，她摸了摸旁边正吃着包子的小五的头，慈祥地看着她，眼见着她噎着了，赶紧递过去一杯水，给她顺了顺。

一旁的阿锁见了，总觉得这个场面很熟悉，半响，她想起来了。

这和胡夫人以前照看小姐吃饭一模一样，那疼爱的眼神都一样。

难道，小姐她，把小五当孩子养了，她才十三岁啊！

看着小五气顺了，又开开心心地啃包子了，才开口说下面的事儿。

就是名字了，她可不想自己的下手叫小加数字。

真土，作为要干大事儿的她的得力干将，怎么能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

最后，她决定老大依旧用自己的本名，其余四人皆用张姓，分别名为廷、密、冰、小小。

得了自己的新名字，张小小乐呵呵地拍着自己的小胖手。

其余几个也终于笑了，有自己的名字了。

三人走后，张廷发出了疑问，可谁也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联系她。

就像一场梦一样，有一个人突然来了，又突然走了。

快到胡府的时候，阿锁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袖子，指了指后面的男孩儿。

她扶额，把这个小偷，哦不，男孩儿给忘了。

她也是没想到，他居然一直跟着自己，本以为他中途就会走掉。

“你可以走了，我不会报官了。”她说完就转身，准备往前走。

还没走两步，身后传出，“我可以直接签卖身契。”

过了片刻，胡黛珏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啥，不是她反应慢，而是一路上一直想赚钱的事情去了。

“为什么？”她很好奇，因为在外人看来，她的那些条件都还只是一张空头支票而已。

“我要吃饭。”男孩儿的语气很坚定。

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原本是官宦人家，被陷害犯了事儿。抄家后，男丁被发配到边疆，妇孺被变卖，而他逃了出来，父亲不知道在哪里，母亲已经没了。

他发誓要找到那个害了他们全家的人，让他们付出代价。

问他叫什么，他只说没有名字了。

胡黛珏拍了拍他的肩，她明白，小孩子嘛，倔强。

大概了解了他的背景，知道他有所隐瞒，也知晓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但是她就是见不得可怜孩子。

她说，他可以继续查找真相，也可以报仇，但前提是不牵连其他人。

最后胡黛珏替他取名为阿岩。

有些事情，她得交代下去，而阿锁和她一样处于深闺大院，需要一个人在外面帮她处理事情。

而阿岩，果断狠绝，能屈能伸，这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

至于狠绝，是从他的面相看出来的，她不会看相，但有着女人的第六感。

薄薄的嘴唇，薄情，丹凤眼透出狡猾。穿着破烂，却努力维护着得体。

外出已经很久了，她得赶着回去了，不然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如何运用阿岩，她还得好好想想。

于是，胡黛珏让他次日去醉星楼找她，也就是今天看戏的那个酒楼，京城最大的酒楼。

走之前，将自己的身上剩下的钱财都给他了，让他去换身行头。

待走远后，阿锁疑惑道，“小姐，万一他拿了钱跑了呢？你都没给小小他们钱。”

胡黛珏敲了敲她的头，摇了摇头，不说话。自家的丫鬟还是有些傻乎乎的。

她总共就只剩下半吊钱了，“要是阿岩跑路，早就跑路了。”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而且他还有仇。

本就不是下层社会的人，怎么甘于一直做小偷亦或者要饭。

她没过多解释，留得阿锁似懂非懂地跟着走了一路。

胡黛珏带着阿锁再次从狗洞，钻回了院子，这一次比钻出府时，熟练些了。

两人避开偶尔经过的三五个的下人，悄悄地回到了房间。

胡黛珏刚脱去解开腰带，门口就传来胡夫人的贴身丫鬟的声音。

吓得两人对视，胡黛珏还好，而阿锁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