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尴尴尬尬一顿饭

张婶在围裙上抹了把手，拉住沈兰心：“今天麻烦你了沈大夫！”

“应该的，猪跑出去了我也有责任嘛。”

沈兰心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婶子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问题您来兽医站找我，不出诊的时候我都在那。”

“好好好，那你慢走啊。”张婶随手扯了两根萝卜往沈兰心手里塞：“拿回家煮汤。”

沈兰心哭笑不得，好说歹说的终于告别了张大婶，向着村兽医站小跑过去，发生了这么一出麻烦耽误了她不少的时间，兽医站那儿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

一个忙碌的下午过去了。

下班后，沈兰心想着晚上自己和吴飞的约会，心情都好了不少。她很快收拾好东西，赶到了他们经常约会的树下，可却没见着吴飞的影子。

沈兰心只好站着等，眼下已经是饭点，各家各户炊烟袅袅，街头巷尾都是叫孩子回家吃饭的喊声。

过了一会儿，吴飞才慢慢走来。

沈兰心眉眼一弯，迎了上去：“吴飞！”

“嗯。”

吴飞应了一声，笑容却有些勉强：“饿了吧，我们去根叔家吃烧烤吧，你不是最喜欢他们家的烤土豆片？”

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关心，但沈兰心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一边走一边才发觉，吴飞今天一直没有和她有眼神的交流，好像是在躲着她似的。

两人并肩而行的路上，沈兰心主动关心道：“怎么啦你，心情不好？”

吴飞脚步顿了一下，摇头：“只是累了。”

两人相识多年，沈兰心也不疑有他：“那我们吃完你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两人来到摊前坐下，吴飞不知为什么偏要点酒喝。

沈兰心连忙阻止：“你又不会喝酒，咱不喝酒。”

换做以前，吴飞肯定就听了沈兰心的劝阻，毕竟他也确实是不会，但今天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就是不想听沈兰心的话，于是把脸一沉：“我说拿酒就拿，我以后工作了也是要应酬的！”

沈兰心看了一眼吴飞，无奈地没有再说什么，主动站起来去点菜。

就在沈兰心起身的时候，一个面熟的邻居与她擦肩而过，扫了一眼沈兰心，又看了一眼吴飞。

不知是不是心里因素作祟，吴飞总是觉得最近乡亲们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鄙夷又怜悯的感情，再联想到下午和同事撞见沈兰心赶猪的尴尬场景，吴飞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沈兰心很快拿着食物回来了，吴飞打开啤酒就是一口猛灌，被呛得咳嗽连连。

沈兰心哎了一声，赶紧帮他拍后背：“慢一点！”

想了想，又柔声说：“是不是因为编制的事心烦？那我过两天请假陪你去镇里走一趟，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些有关系的人，问一下你公务员的情况。”

不提还好。

一提起这个，吴飞心里更郁闷了。他的确是考得不错，不过同事们也都提醒过他，该活动还是要活动的，考试不是硬性标准，可他家里条件就那样，哪里有什么人脉。

现在想想，沈兰心家里的条件还不如他呢......愤懑之情愈来愈浓。

吴飞闷闷地掷下玻璃酒瓶：“不用了，我和同事一起去就行了。”

“多个人也多份主意嘛。”

沈兰心还是想陪他去，她也知道吴飞考个公务员不容易。

可今天她的热情却正好撞在了吴飞的枪口上，他语气不善：“你又不认识什么有身份的人，去了有什么用？”

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表情一僵，吴飞这是在嫌弃她吗？

吴飞接着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我和思晨一起去...她也考得不错，而且家里有关系，应该能安排到一个不错的事业单位，而且她说了会帮我。”

鬼使神差的，吴飞特地强调了“事业单位”这几个字眼。

沈兰心没了话，只好点了点头，低头吃烤串，平日里最喜欢的烤土豆今天却味如嚼蜡。

她掩下眼底的失落，说不难过是假的，可他是吴飞啊，是她放在心上的人。

于是沈兰心决定等吴飞这阵情绪过去，选择不去回应。

可自然有人着急。

“你什么时候也去考个公务员？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当兽医？”吴飞的语气有点冲。

“你是嫌弃我吗？”沈兰心淡淡抬眼，心里越发堵：“觉得我的工作给你丢脸了。”

吴飞的确是这么想的，自己的女朋友是个兽医，被人问起的时候他都说不出口！不过当然也不会直接承认：“我也是为了你的名声好，你只要考个公务员大家对你的态度都会不一样！”

沈兰心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儿，吴飞突然烦躁地站起身：“走了。”

沈兰心一愣，也赶紧也站起来：“你还没吃呢。”

“没胃口。”

吴飞的情绪酒后似乎更差了，脸上的不耐烦愈来愈明显：“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沈兰心只能跟着站起来，走了两步又急急返回，口里说着：“那你等我一下，我让老板打包。”

沈兰心自小家里条件就很一般，也就养成了从不浪费粮食的习惯。

可一旁的吴飞却没有再看她一眼，静静地转身离开了。。

沈兰心对吴飞今晚突如其来的情绪也是手足无措，余光瞄到吴飞离开的背影，急急地追了上去。

可吴飞干脆没想让她跟来，脚步故意越走越快。

沈兰心跑得岔了气，停下了脚步，看着吴飞渐行渐远，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其实她都明白，大家都对她从事兽医这一行有偏见，甚至是看不起的。

但是她的家庭条件让她只能这么选择，至少目前，也不是她自己能够决定的。

如果有选择的机会，她也希望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而不是假装对村里人的指指点点视而不见，笑脸迎人，但她需要这份工作养家糊口啊。

沈兰心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吴飞的身影没入沉沉的夜色，才想起刚才的打包袋还落在了店里。

人走了，东西不能浪费，沈兰心无力地慢慢往回走。

烧烤摊上，老板提着打包盒回来，左顾右盼都没看到沈兰心，客人招呼，只好把盒子放在了一边的空桌上。

一个穿着灰色棉麻布料的男人走了过来，看了看桌上的打包盒，拎了起来，葱白修长的手指与油腻腻的塑料包装显得很不搭调。

男人提着打包盒，看着沈兰心的身影，若有所思。